这本书是向室友借的,因为不着急还,便搁置了许久,常常放在枕边,却是读了两三页便放下了,下次再读还是之前两三页。这次去读用了一天一口气读完。借这本书也是源于对张爱玲的名气,对“小团圆”的名气。在读小团圆之前就已见过其中的一两句话,印象十分深刻:“连下了许多天的雨。她在笔记簿上写道:雨声潺潺,像住在溪边。宁愿天天下雨,以为你是下雨不来。”当时觉得,必定是情深之人,必定是不得已之分离,必定是永恒的等待,读之前心里便有了期待,深深的期待。

而读的时候并不像期待那样,山盟海誓你侬我侬。然而也因此更加真实,更让我看到不一样的风景,体味不一般的经历。生活总是比小说要复杂许多。

插叙的写作读起来有些杂乱,却也更加相互呼应,越读下去越感觉清晰。其中一些片段让我体会深刻。

“她也不过这么沽惙一下,向来不去回想过去的事。回忆不管是愉快还是不愉快的,都有一种悲哀,虽然淡,她怕那滋味。她从来不自找伤感,实生活里有的是,不可避免的。但是光就这么想了想,就像站在个古建筑门口往里张了张,在月光与黑影中断瓦颓垣千门万户,一瞥间已经知道都在哪里了。”有些压抑的,回忆就在那里,无论快乐悲伤,总不愿掂起,就去生活着,生活着。

“她爱他们。他们不干涉她,只静静的躺在她血液里,在她死的时候再死一次。”这是对自己祖父祖母们的感情。

“一住下来就放心了些,那两场乱梦颠倒似的风暴倒已经去远了。似乎无论出什么事,她只要一个人过一阵子就好了。这是来自童年深处的一种浑,也是

一种定力。”这是九莉(书中女主人公)后母借事发挥,使九莉的父亲打了九莉一顿,并把她关禁起来时,九莉的心境。

“比比独自到甲板上去了。九莉倒在舱位上大哭起来。汽笛突然如雷贯耳,拉起回声来,一声“嗡——”充满了空间。床下的地开始移动。她遗下的上海是一片废墟。”“废墟”的何止建筑,更是诸多人事。

“她写了首诗:

他的过去里没有我,

寂寂的流年,

深深的庭院,

空房里晒着太阳,

已经是古代的太阳了。

我要一直跑进去,

大喊‘我在这儿,

我在这儿呀!’

他没说,但是显然不喜欢。他的过去有声有色,不是那么空虚,在等着她来。”

“邵之雍盛九莉签订终身,结为夫妇。岁月静好,现世安稳。”只有一份的婚书,本不需要保证,一样虚无缥缈。“岁月静好,现世安稳”反而觉得刺目。

“下雨了,下得那么持久,一片沙沙声,简直是从地面上往上长,黑暗中遍地丛生着琉璃树,微白的蓬蒿,雨的森林。”

开头和结尾是同一段话:

“大考的早晨,那惨淡的心情大概只有军队作战前的黎明可以比拟,像《斯巴达克斯》里奴隶起义的叛军在晨雾中遥望罗马大军摆阵,所有的战争片中最恐怖的一幕,因为完全是等待。”

等待中有压抑,想要快点到来又想永远也不要到来,仿佛习惯了等待,怕不能适应期待到来时的变动,却依旧期待着期待。

这里摘抄了一些我比较喜欢的片段,整部书读下来心情是沉沉的,总为这世间纷扰,为这繁华如梦,为这无尽等待。雨声潺潺,像住在溪边。宁愿天天下雨,以为你是下雨不来。

——只愿岁月静好,现世安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