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一个月的时间读完《春宴》,这速度与从前大相径庭。初中年代我可以用一个月时间读完完整三国,每天自我规定的页数,于此,日复一日坚持,才做到在这躁动的生活中保持一颗阅读的心。
只是而今,不在。
“这座东方城市,洋溢尘世烟火安稳富丽的气氛,是人的乐园,美的迷宫。同时,它如同一枚在腐烂之前熟透饱满的果实,散发出竭尽全力山穷水尽的芳香,知道自身在时间剥落中摇摇欲坠,朝不保夕。”
“古都,最终将以死亡的形式存在。断绝改造的道路,停滞不动,一不进则退的方式存在。歧照与其他小心翼翼呵护维护的古都不同,它是一个被摧毁的不复存在的城市,只留下一个地点。它被战争洗礼,被河流泛滥大水反复淹没。河水退却之后,淤泥把整个城市封存。新的建筑,在旧的尸体上重新营生。像一个容器,换了无数种酒,液体漏失干涸,连气味也已嗅闻不到,坚不可摧的容器却依旧存在。”
“一座被放弃的城,一座空城。它承载过的生活被推向岁月深处,推入恒久虚空。一座城市,一个时代,一群人,因缘聚会,在一个时空点上注定被破坏。这是他们共同的前途”
“他的美荣都像草上的花。草毕枯干,花必凋谢。”
“写作本身,和一座老成的湮没,具备相同的属性:拥有被时间反复埋藏真相不明的过去。现在行进中的挣扎,困惑和停滞。未来则呈现无所归宿的白浪茫茫。”
“在欧洲或其他地方,我不曾感受老城具备这样的惨烈美感。五六百年前的建筑坚固壮美,时间淘汰的是人,不是人所创造的文明。这是一种气定神闲,歧照与之相反,不断处于摧毁和重建中,置身在焦躁粗暴的节奏中,也许生活其中的人具备游牧民族的特质,只愿意把命运携带在游弋肉身上。从不安宁,也不对超越世间的秩序顺服。”
“曾经,我觉得威尼斯是一座颓废而美的城,对它心生向往。城市每一年都在倾斜、堕落、向海洋移动,最终会被海水覆盖。后来,我觉得,真正的颓废和美,不是被消灭之前苟延残喘的存在,而是被清除之后,无数次重建和改造之后,面目全非却轮廓完整的一具残骸。”
“生活本身千疮百孔,人,又岂能幻想借助他人微薄之力得到成全。感情的解脱于他人无关,只与个体的超越性有关。高级的感情,最终形成精神和意识。低级的感情,只能沦落为脾气和情绪。其实她从未如幻想过的那般去爱和被爱。她也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。”
“清远山如同天然屏障截然封闭,使古都临远成为一颗孤立心脏。山峦连绵起伏,忧虑蜿蜒,种满竹子、松柏、香樟、枫杨,四季常青。山顶有古老荒废的清远寺。清远湖水波潋滟,夏雨冬雪,为世人敞开胸怀。这座城池四季分明。春天碧柳红桃,夏天满湖荷花,秋天桂花飘香,冬天腊梅绽放。它使临远人心平气和生活在当下。赏花,喝茶,望月,观潮,听曲,荡舟,踏青,嬉戏”
——其实我尚算一个思想呆板的人,我热爱古城,热爱自然堆砌。走过了那么多地方,我对摩天高楼现代都市颓靡生活没有一丝一毫兴趣。我喜欢沉溺在古城的颓败中。走过西安北京洛阳开封这些历史名城,却独独不爱北京的拥挤与现代。迷恋西安,流动的空气中有一丝丝燥热与温情,这或许是伴随感情而来的感性认识,却无法抽离。于洛阳开封,重建的古都似乎失去原本观赏的价值,有些历史可以沉淀,有些历史只能随着时间消逝不见。
我也无法热爱现代纸醉金迷的生活方式,始终觉得荡舟嬉戏才属于我,也许是每个人心中都保留对过去的向往。
读《春宴》,我才发现遗世独立的女子总会散发一种迷迭的魅力。她不属于这个俗世,不属于这个莺歌燕舞的年代,她兀自活在过去,与时髦无关。身穿上个世纪的衣裙,长发飘飘,高筒白色袜子,骑一辆破旧的单车。早上七八点钟起床,走进花园,光脚劳作,与生命为伴。下午坐在花园里喝茶看书听曲,没有通讯设备。唯一爱好是织布,阅读广泛专业性书籍,与时间抗衡:我一直如此,从未老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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