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捧着书在院内的柿子树下读《昆虫记》,爷爷在廊下躺椅上摇着枯黄的芭蕉扇子,微眯着眼,听我念书,正是盛夏时节,午后的阳光稍稍惬意了些,少了些正午的猛烈劲,懒懒散散地洒下一树碎金子。
“并不是稀罕的虫子才值得被关注,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的虫子,如果好好观察,同样妙趣横生,普通并不等于无足轻重”,爷爷低声地跟着我念着。
从小我便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在农村。记事起,爷爷特别爱带我去村上到处转,带我识得路边地野花野草。白色的雏菊,紫色的小喇叭还有给地就长的狗尾巴草,我都如数家珍。爷爷经常采得一小把,搭配好颜色,或淡雅,或明艳,装在家中的净瓶里,送给做活回来的奶奶,总能把哄得奶奶笑脸盈盈。
奶奶说,“你爷爷总能把油盐酱醋茶得普通日子活得格外有意思”。
爷爷是一个普通的工厂工人,我映象中爷爷最多的样子便是穿着缝了好几个补丁的蓝色工作服,看见熟人便笑着咧开了嘴,笑着笑着还得露出缺了半颗门牙的牙齿。大家都嘲笑他是“缺齿伯”,爷爷却从不计较这些,笑得兀自自在着,逢人依旧热情得很。
他总说,“日子中的乐我还悟完,有些事不必想那么深”
记得我四岁那一年的夏天,那天天气格外的好,天空中飘着白云朵朵,地上的猫啊,狗啊都懒洋洋的躺在树阴下打着呼噜睡着觉,爷爷拿上一大一小两张躺椅,放到了院子里的大树下,随手牵了一个我,一壶茶,几张报纸,把我安置在旁边的小躺椅,爷爷自已也坐在了另一张大躺椅上,指着树上刚结的小果子问我像什么。那时年仅四岁的我,沾着椅子两眼皮开始打起架来,爷爷看着我昏昏欲睡的样子,不禁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,又带着笑意地指了指我头顶上方的小果子,说道:“小雨,你猜猜树上的是什么?‘我看了看树,又看了看爷爷,一副馋样儿的回答道:‘桃子!”爷爷的脸上开了朵花,刮了刮我的鼻子,‘小馋猫,真是和你爸爸小时候一个样。”‘嘻嘻‘我懵懵地傻笑起来。″这是咱家今年第一年结果的柿子树,树上的小果子是夏天的柿子,所以它是绿绿的,上面厚厚大大的是它的萼片,到了秋天呢,柿子变黄了,你就可以吃了。爷爷下了躺椅,将我高高举起,坐在他的肩头。“小馋猫快闻闻,是不是柿子的香气?”
我坐在爷爷宽宽的肩膀上,闻着初生柿子的气息,听着他带着雀跃的尾音,忽然觉得这院子内空气都变得十分香甜。
“快看,爷爷,红通通的落日”。“慢着慢着”爷爷急匆匆的进了偏侧厢房寻到他的古董眼镜。
热热烈烈的红浸了半边的天,一轮红日遥遥地挂在天边。
“并不是稀罕的虫子才值得被关注,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的虫子,如果好好观察,同样妙趣横生,普通并不等于无足轻重”,我一字一顿,声音清脆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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