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今天开会。当我们从学校出来,暮霭已渐浓,太阳也滚落山脚,大概不久天便会黑了。我摸摸饿得已无力发出“咕咕”声的肚子,急切地跑向爸爸的车子。但,眼前一辆米黄色,正张着大口的举重机拦住了我的视线,在它的背后是一辆大卡车,卡车上横卧着一棵年代看似很久远的梧桐树干。视线挤过举重机看过去,一大群人在路旁花圃中早已备下一个深深的大坑,他们的目光都朝那棵大梧桐树看去,似乎都等着那个米黄色的大家伙很威武地将梧桐树举起这边,放进那个深坑去。我很想将脚步停下来观看那即将发生的壮观景象,但我的肚子却促使我更快地加快步伐。那台举重机似乎有意要让我停下观看它的表演,它恰好停在爸爸的车前,拦阻住我们的去路。爸爸走近车子,目测两车之间的距离。如果举重机不挪开它那硕大的屁股,我们的车子除非练成“缩骨神功”才过得去。

此时从举重机的机舱里走下一个大汉。这大汉约四五十岁,古铜色的皮肤,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看上去挺牛的。爸爸请他挪动举重机,好让我们过去。那大汉扯一口浓重方言道:“不成!机子暂时不能移动。没事儿,再过个三五分钟就好了。”

三五分钟?不可能吧,一个庞然大物,几分钟怎可能轻易吊起又放下?

爸爸急着要回家办事儿,他对车上正启动引擎的人喊道:“可要快点儿!”

旁边一个穿白衬衫戴眼镜的人转过身来,他大概是这一帮人的头领,很客气地对爸爸笑道:“你稍稍等一等,这树栽好了车就能过去。再说,栽树你们平时也很难见到,正好也给孩子长长见识。”

爸爸一思索,也就同意了。他甚至为自己刚才有些焦躁的语气感到不好意思,整个搬运过程中一直挂着略带歉意的笑容。结束后,爸爸微笑着和众人道了别。

为何两个人意思相同的话语,却引发了爸爸不同的反应?我想这还是因为两人不同的态度和说话的角度。那个大汉显然只是在敷衍我们。栽植一棵树仅仅几分钟就够?另外那位头领是从我们的角度来思考问题,让我们虽然多等了几分钟,却心甘情愿愿意多等几分钟,心里还感谢对方为我们带来了不可多见的风景,甚至心里还为自己刚刚不客气的言语感到羞愧。用爸爸常挂在嘴边的话来讲,就是“一句话说得人跳,一句话说得人笑”。今天的遭遇恰好验证了这句老话,也让我真切地体会到语言的艺术魅力。

不注重语言表达,就会将一个和谐温馨的氛围搞得尴尬紧张;得体的语言表达,又能让压抑地喘不过气来的环境变得幽默诙谐。这就是语言艺术。艺术是什么?艺术就是能将丑的东西变美,也能让一个毫不起眼的东西大放光彩。艺术能改变一切,颠覆一切。我们要学会语言表达的收放自如,我们要学会做生活中的语言艺术家。

语言表达,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,更是一门生活中的艺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