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座用木材和砖石建造起来的漂亮房子,它深藏在“爱尔莫菲拉”树丛里。造形美观,是座瑞士式的别墅,墙外环绕着一圈回廓,廓檐下挂着中国式的灯笼,就象罗马古代建筑的前庭。窗外是五颜六色的鲜花。没有比这座建筑物再舒适,再漂亮了。在外面的草坪上隔不多远就有一根铜灯柱,柱顶上装着雅致的灯球,夜里,整个花围照得如同白昼,煤气是从在“米亚尔”树和凤尾草树下面的木棚藏着的一座小型煤气机里输送出来的。

一片又高又宽的浪潮排山倒海地倾泻到这平原上来,平原立刻变成了汪洋大海。深草都不见了,象一切割掉了一样。浪头拔起的含羞草在水上漂荡着,构成许多流动的岛屿。这片洪流,劈头就是一排又高又厚的水帘,挟着不可抗拒的威力。

这匹马十分俊美,棕红色的毛显示出它是一匹骄傲的、勇敢的、活泼的良马。头轻颈细,鼻孔大开,目光炯炯,腿弯宽阔,肩胛高耸,高胸脯,长脖胫,这就是说它具备了一切娇健的条件。

“篷罩”上都成了沟渠,帽子上的水好象屋边涨满了水的天沟一样,哗啦啦地往“篷罩”上直倒;鞍上的缨络都成了水网;马蹄一踩下去,就溅起了很大的水花,骑马的人就在这天上地下的两路大水的夹攻中奔跑着。

。连绵的草地和树林,疏疏落落的空地,高低起伏的冈峦,崎岖不平的地势,这一切构成了一片精美的山水画。而这幅山水画是活的,它随着太阳的偏爱而时刻起变化。任何人,即使想象力再丰富,也难以勾勒出这幅山水画,这片明媚的自然风光会让人一饱眼福。

到处都遇到澄清的溪流,灌溉着肥沃的土壤,消失在高大的牧草中间。地面又显出平坦的形态了,和海洋在风浪后恢复了平静一样,阿根廷判帕区的最后一些岗峦走尽了,单调的草原又在马蹄下铺下了漫长的绿色毯子。

那是个当地土人,模仿边区的巴塔戈尼亚人的装束,披着一件漂亮的大衣,上面绣着红色的阿拉伯式花纹,大衣是拿原驼的颈皮和腿皮用驼鸟筋缝起来的,细茸毛翻在外面。大衣里头是一件紧身的狐皮袄子,前襟向下成尖形。

这时飞来了一群大鹦鹉,在橡胶树顶上翱翔着。漫天都是咿咿呀呀的叫声,它们的羽毛五颜六色的,好象一条飞动的彩虹。

安达斯山高低岩儿的东麓都是些长形坡,一条条伸展到平原上,渐渐消失了,新飞来的一座山就突然停止在这平原上。这片新地域铺满着深厚的牧草,耸立着茂盛的树木,还有数不清的苹果树,这大片苹果林,闪耀着金黄色的果实。

夜到了,是月牙的黑夜,月亮一点影子也看不到。只有微弱的星光点照着平原。天边,黄道星隐没在深暗色的浓雾中。瓜米尼河静静地流着,象漫长的一片油从云母石的平面上滑下去。羽虫、毛虫和竹虫白天疲乏得够了,都在休息,荒漠的沉寂笼罩着无边无际的草原。

吉普斯兰平原地势平坦,由东往西微有点倾斜。一眼望去,遍地稀疏的木本含羞草、桉树,各种胶树,打破了景色的单调。大花胃豆头的灌木,开着鲜艳的花朵;几条不那么引人注意的小溪中长满了蒲草,河水两岸开满兰花。河水淙淙,很浅,人们徒涉浅滩而过,成群的鸨鸟和鹂鹋在远处看见人就逃,树林中的袋鼠,蹦蹦跳跳的就象动画片中的小木偶。

远处是乱石堆砌成行,这都是冰山陨落时冲积出来的,科罗拉多河流域已经沉没在黑幕中了。地面此起彼伏的皱纹,一切峰峦叠嶂,都在夕照中渐渐消失了,整个的安达斯山东麓都悄悄阴暗下来。在西面,那些支撑尖峰的嶙嶙石壁依然被阳光沐浴着。看着那些沉浸在光海中的岩石和冰山,真叫人眼花缭乱。北边隐隐约约峰峦起伏,仿佛是用颤抖的手拿着铅笔划成的一条朦胧的而富有弹性的曲线。但是南边正相反,景象却是十分瑰丽壮观,愈近黄昏反而愈显灿烂。

那火山怒吼着,象一只巨大的怪兽,象圣经里所说的长鲸,它喷出炽热的浓烟和奔流而出的褐色火焰。四周的峰峦都仿佛着了火;白热的石雹,暗红的烟光,火红的熔岩,交织成一个硕大无比的万花筒。一阵耀眼的闪光火焰不断加强,射得那一望无际的盆地到处是强烈的光环,而那时,夕阳的余辉也渐渐收敛,象一颗陨星在天边的暗影里缓缓隐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