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过后,妈妈在给妹妹洗头,浴室中不时传出妹妹银铃般的笑声。
妈妈说:“蕊蕊,我给你洗头,你给我多少钱啊?”就见妹妹张开手臂,张得不能再张,说:“我给你这么这么这么多的钱。”就听妈妈说:“傻孩子,妈妈才不要你的钱呢。”“妈妈,等我长大了,我也给你洗头,洗很多很多次,都不要钱。”妹妹仰起头,一脸认真地说。隐约中仿佛看到妈妈的眼睛湿润了,摸了摸妹妹的头,说:“好孩子,等你长大了,妈妈早就不知去哪里了。”
我一愣,杵在哪儿,不动了。是啊,“等我长大了,我给你洗头”,只是,时间他真的会那么大方的让妈妈等到吗?仿佛几天前,还是那个只会依偎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小孩,可是转眼间,就变得比妈妈都强壮,都高大了。突然间有了些想法——我要感恩。
次日,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,天亮了,又是新的一天。
出人意料,我竟然起得特别早,居然没有像平时一样赖床,而且还不可思议的自己叠了被子,收拾了房间。
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“吱——”,门开了,妈妈下夜班回来了,满脸的疲惫。新年即将来临,但家里却还是一片乱七八糟。妈妈一脸无奈,硬撑起精神来要整理。刚走几步路就踉踉跄跄,险些摔倒在地。我连忙过去扶着妈妈,让她坐下,一脸认真地说:“亲爱的老妈同志,鉴于您劳累过度,组织上决定由崔梦媛同志接手您的工作,打扫卫生,您可以去休息了。”“你?”妈妈指着我,一脸的不相信。这也难怪,以前我在家可是什么也不做,只会玩,也不怪妈妈不信任我。“就是我,请老妈同志放心,保证完成任务。”我坚定地说。
妈妈拗不过我,只得去卧室休息,不一会儿便睡着了。我轻轻地替妈妈盖上被子,退了出来。
家务,对于我这个平时不做家务的人来说,还真不是那么简单。就说拖地,平时看妈妈拖得那么轻松,在阳台上一涮,拿起来一拖就完成的事情,在我手里确实一团糟。譬如,拿拖把时拿的位置不对,一下子打到了头;譬如,涮拖把时没脱干水,将脏水弄得满地都是;再譬如,拖地时不懂得技巧,不懂得先里后外,刚拖的地却又被自己踩脏了……
想放弃,但眼前又浮现出妹妹洗头的那一幕,想到的是妈妈冒雨接我,全身湿透;想到的是妈妈输液时陪我,彻夜不眠;眼眶又湿润了,忽而全身又充满了力量。
地板已经擦干净了,“大花脸”不见了,一块块地板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,我满意的点了点头。起身去擦书橱,却又有了新收获。
书橱内陈列的,是一本日记,封面已有些泛黄,让人想起那如风般逝去的岁月。小心翼翼地打开,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:
“1999年12月3日:孩子快要出生了,我就要当妈妈了,真高兴……”
“2000年6月11日:梦媛这孩子真听话,我一定要把它培育成有用的人……”
……
“2005年9月1日:梦媛今天上幼儿园了,不知道过得怎么样,吃得好吗……”
“2009年5月4日:今天梦媛又得了一张奖状,我的孩子真棒……”
……
“2012年6月13日:梦媛说要吃菠菜,我去了好多地方,都没有买到,回家后,梦媛和我发脾气,我想解释,可是她不听,我该怎么办……”
“2012年12月23日:今天梦媛14岁了,她都比我高了,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,我的心里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……”
……
“2013年7月22日:今天梦媛,发烧,吃了药后,她睡了,看着她咳嗽痛苦的样子,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……”
“2013年10月11日:今天头有些疼,躺下休息了一会儿。梦媛回家没吃到热饭,很生气。我说我头疼,她不信,摔门而出,真不知她何时才能不耍小孩脾气,何时才能长大……”
……
读着读着,早已泣不成声,泪水流过面颊。记忆中的母亲是冷漠的,甚至是严厉的,似乎从不曾关心过我。可如今这一行行充满温情的文字,确是出自妈妈的手。忽然间醒悟:原来,每个母亲爱孩子的方式是不同的,而我的妈妈,她的表里不一,中间又何不是藏着对我殷切的期望和深深的爱呢?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孩子,只懂得向妈妈索取,却从来不懂回报,不懂感恩。想到这些,我的泪更多了,像断了线的珠子撒落在地。
收回凌乱的思绪,又加紧了手上的动作。
去小区门口的鲜花店,买了一束百合,放在家里的长桌上。我将不再忽略妈妈的爱,从现在开始,从一次家务开始。
临近中午,妈妈醒了,看着干净的家,笑了,说:“真好。梦媛大了,懂事了。”阳光照在妈妈的笑容上,那么温暖,那么慈祥。桌上的百合静静开放,散发香气,静谧而美好。
海纳百川,壁立千仞;有容乃大,无欲则刚。人间至爱,莫过于此。
给波澜不惊的生活注一剂清流,是感恩。自古有羔羊跪乳,乌鸦反哺,拳拳之心,日月共鉴。我们比乌鸦、羔羊要高等得多,但提及感恩,却远不及他们。须知树欲静而风不止,莫等子欲养而亲不待。在纷扰的红尘中闻一缕感恩的清香,是一种幸运,更是一种幸福。
六年级:刘亦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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