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到六月份,母鸡就趴在窝上不动了,也不下蛋,也不四处走动,只是趴在窝上领小鸡似的“咯咯”叫,用棍子捅它也马上回来,这就是它要孵小鸡了。这时,姥姥就给它一个盆,底下铺点干草后加一块席片,再放几个蛋,按母鸡身体体积的大小,一般大约放三十个左右吧,母鸡就趴上去开始孵了。


  它先将两只脚踩在盆边上,然后小心翼翼地插入一只脚,搅和着如钻头钻开木屑一般伸进去,踏实,又插入另一只。两只脚都到底后,才大张开翅膀,蹲下来,趴在蛋上,让蛋都在它肚子下面,这才安静下来,但还是看着它旁边的事物,听着耳边的动静。一旦有东西靠近或哪怕善意地瞅着它,给它倒水、添“菜”,它也会恶狠狠地瞅着那些“敌人”,时刻准备攻击他们。


  它每天只离开那个盆喝一次水或吃一次食,而且顶多一次(甚至三天都不离开一次),然后马上飞回来,而不是走回来——就像人们看动画片或打游戏起劲时去上个厕所,然后马上跑回来一样,它回来卧在上面看着它的“宝贝”,一天之内再不离开。


  以前,姥姥家的母鸡很多,像这样找盆孵蛋是不可能的,所以姥姥只让一只鸡孵,而鸡窝还留着下蛋吃呢!于是,姥姥把鸡都赶了出去。有时赶得晚了,鸡已孵着蛋了,姥姥便用棍子把它打出来,它还飞回去,就算跛着脚也要过去,姥姥还把它硬拽出来,往水里一塞,让它“清醒清醒”,可它每次连反抗都来不及,就回到窝中;如果你去拿它的蛋,它会不顾一切地上来用嘴叨你,比冲锋号还响地叫,直到你退去,而且看都不看它为止。


  孵蛋前几天还好,往后就有麻烦了。姥姥家的孵蛋窝是放在屋里的,一般放墙角处,所以不怕被大公鸡叨,这就少了不少麻烦。但麻烦总是要有的。“后期工作”中,它的小鸡仔们的身体开始在蛋里形成,鸡仔们的高温使母鸡肚子的毛都掉光了。但它却愈加小心地做“生产工作”。它把头低下去,把底下的蛋翻上来,把顶上的蛋弄下去,过一会儿,再把那些底下的蛋弄上来,顶上的蛋踩下去,然后把身子左右晃两下,把鸡蛋铺平,又不会把它们弄坏。嘴里还要咕噜咕噜的叫着。这种一天就要翻三五次。在天气酷热的时候,它把左翅收回去,右翅搭着;一会儿又右翅收回,左翅搭起。这是很辛苦了。不信你可以在地板上铺上垫子,做一做,肯定要累得够呛。当小鸡孵出来时,它才飞出屋去,领它的小鸡了。


  有人因为鸭子不会孵蛋,就让鸡来孵。它孵出来后发现鸭子不是它的孩子,鸡也不会去叨鸭子,鸭子来吃食鸡也不管,但它也不把鸭子赶走。我想,或许不是因为鸭子不听鸡叫,而是因为它母性的宽容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