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潜入深海,只见海水混浊一片,黑乎乎的,什么也看不见。四周万籁俱寂,安静得诡异,连我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。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,瞬间爬满我的心头。我想喊一声,一种一直隐藏在我内心深处荒野的呼唤……

  突然远处有一点亮光。我猛然想起李领导说过,如果我们生病了,会派人开船来救我们。也许那是灯光。我高兴极了。不料,一不小心,压到了一个刺豚。我抬起手背一看,几个米粒般大小的血洞正沁出几滴血,可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,并没有理会。可这却引来了灭顶之灾!

  光点离我更近了,我定睛一看,心不禁凉了半截。那光点根本不是什么船,而是一条半大鲨鱼闪着凶光的双眼。早知道刚才用水草包扎一下了。要知道鲨鱼能在水中嗅到血腥味,哪怕只是水中的万分之一,也会不辞千里寻味而来。鲨鱼可是吃人不吐骨头,杀人杀鱼都不眨眼的水中恶魔啊!人碰到必死无疑。我连忙往水面上游,可半路又杀出十几条鲨鱼,看来今天要葬身鱼腹了。像我这样的观察者连杀只鸡都不忍心,怎么可能捕杀鲨鱼呢?真是哑巴吃黄连——有苦说不出呀。我和鲨鱼无冤无仇,可如今却要进入恶心的鱼腹!这事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。鲨鱼给了我一个天大的“惊喜”。我留恋生命,可也没用了。贝森德当,请你好好养病,祝你早日康复。雅达尔,以后伤好了,可以看看能不能走路,姑娘们可不大喜欢瘸腿。贝克……我痛苦的闭上双眼想了很久,可半天都没有鲨鱼来吃我。我奇怪极了,它们不会是觉得我小了点,不够它们塞牙缝?还是怕我骨头太硬,要找刺豚咬来磨磨牙?

  莫非今天是是鲨鱼的守斋日?我可从来没听说过。反正我是唾手可得的猎物,对它们来说吃我,就像吃了棉花糖般容易。我想稀里糊涂得了,连到底怎么回事都不清楚,要死也要死而无憾。于是我好奇地睁开眼,只见十几条鲨鱼面对面咬牙切齿,脸红脖子粗的,个个双眼血红透露出凶光。原来鲨鱼们都想独自占据我,可又深知弄不好,容易被其它鱼咬死加莱。甲鲨鱼在想:如果我去咬乙鲨鱼,丙鲨鱼就可以坐享渔翁之利,这等亏我才不吃呢!也许乙鲨鱼在想,如果我主动袭击丁鲨鱼,甲、丙鲨鱼就大饱口福了。也许丁鲨鱼在想:我让它们自相残杀,待会儿得渔翁之利,哈哈,何乐而不为。鲨鱼们深知要想吃掉我,看来必须打一场了。当然,说心里话,第一步如果能用恫吓术赶走对方就再好不过了。于是,只见一只鲨鱼叼起一块坚硬的大礁石咬了一下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石头碎成粉末状,大尾一摇,顿时飞起一片尘埃,呛得我眼泪都挤出来了,不断地咳嗽。

  不用看也不用猜也知道,那个鲨鱼在向其它鱼展示自己的牙有多锋利,可以把坚韧的大象肉咬开。尾巴一摇,飞起黄土表明自己力大无穷,一个神龙摆尾就可以把敌人打的打得头昏脑胀晕过去。果然,其它鲨鱼没那么嚣狂了。我感到情况不妙,赶紧逃。鲨鱼们纷纷散开了,只留下那只厉害的鲨鱼,仍紧追不舍。我只有三脚猫的游泳功夫,当然不是游泳健将鲨鱼的对手。一下子一只小鲨鱼牙齿就已经把我的上衣撕裂脱了,好险啊。我连忙改变计谋,死死地抓紧一大块礁石不松手,抓得十个手指直淌血。小鲨鱼咬住我的腿,想把我吞下去。也许是小鲨鱼太饿了,咬都没咬几下就吞了下去。我轻而易举的躲过了牙齿这关,紧紧地抓住了小鲨鱼的小舌头,想促使小鲨鱼呕吐。

  无聊中,我检查了一下身体,并无大碍,只是粘粘乎乎的抹上了一层口水,难受极了。我很难受,小鲨鱼也很难受。它不断的咽口水企图把我吞下去,我哪肯轻易放过这根救命稻草,拼命摇晃着身体。小鲨鱼被我弄疼了,迫不得已,只好把我吐了出来。

  我站起来拍拍身体,赶紧游上水面露出头来,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。

  “嘿,柯林回来了!”斯密达高兴地喊道。

  “柯林,你怎么去那么久啊?我还以为你被鲨鱼吃了。”贝克嘻笑着说。

  我上了岸,惊魂未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。贝克拍了拍我,我立刻吓出一泡尿来。

  “你怎么了?柯林?”贝克关切的问。

  “没……没什……么。”我断断续续地说。

  “你身上怎么那么臭啊?咳……”斯密塔连忙捂住嘴转走到一边去了,恶心得都想吐了。

  贝克没有理会,还继续问:“衣服呢?”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。二话不说跳进水里,大力搓洗。可惜洗了很久,也洗不掉身上的那股秽气。我上了岸。过了一会,斯密达和斯密塔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,他们费力地拖着一条小鲨鱼。斯密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:“真是只奇怪的鲨鱼,离我们那么近,斯密达用鱼叉猛地一射就插死了。”

  我心里一惊说:“那是我干的,不是,我差点被那只鲨鱼吃了。”斯密达,贝克和斯密塔吃惊地看着我,我便把我刚刚的历险说了一遍。

  斯密塔最快恢复过来,看着那鲨鱼说:“那我们就吃新鲜的鲨鱼肉吧!回山上。”

  于是我们四人抬着鲨鱼向山顶走去。我们进了洞,见贝森德当已经醒了,斯密卡正在喂他喝烧开的水。贝森德当喝一口就咳几下,很不舒服。雅达尔见我们抬着鲨鱼,连忙说:“看呀!斯密卡。”斯密卡一看,高兴极了。说:“把鱼的精华都拿出给贝森德当吃。”

  贝森德当抬起头,脸变成浅绿,样子很吓人。

  斯密塔忙用小刀划开鱼肚子,取出存着鱼肝油,给贝森德当。贝森德当虽然身患重病,但仍然风度翩翩,彬彬有礼。他接过鱼肝道了谢,将鱼肝油滴入嘴里。

  斯密塔到洞外拾了很多干竹叶的新鲜竹叶,还推了一根粗壮的竹子进来,生了一堆火。斯密达用小刀把鲨鱼肉分成很多小块,递给每人一块。

  我和贝克就着火烤熟鱼肉,“吧唧吧唧”的吃着我冒着生命危险引诱来的难得美味。鲨鱼的肉真是鲜美极了!怪不得中国人造“鲜”字,是左边一条鱼右边一头羊。想吃人反被人吃,乃鲨鱼间悲剧也。

  “柯林,我觉得你太勇敢了。如果我经历这样的恐怕会患后遗症。”斯密卡笑着说。

  “唉,别提了。嘘……他睡着了。”我轻声说。

  洞里立刻安静了许多。只见贝森德当脸颊上还残留着几滴鱼肝油,已经睡着了,鼻息微弱且热乎乎的。只有没“衣服”穿的雅达尔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,斯密达在一旁让他躺在自己怀里,并仔细抚顺头上耸立的呆毛。

  “我们也早点休息吧!时候不早了。”贝克说。

  于是斯密达自愿晚上不睡觉,为我们看火和守洞。其他人马马虎虎的选了一片属于自己睡觉的领地。(不能侵入别人的区域,否则早上节食。只喝一雅达尔的“酒”(药水)。山洞很小,难免区域重合。比如斯密达老是会碰到我)。

  “哎!快醒醒!柯林。”贝克把我摇醒了。我极不情愿地揉揉双眼,做个大幅度的懒腰睁开眼,顿时吃了一惊,洞外一片无边无际的白,十分刺眼,用一个字形容:白!两个字:洁白!三个字:白白白!大地好像穿上一层厚厚的白棉衣。竹子全都迫不得已的入乡随俗,也被逼批了一层外套。洞外白茫茫亮得出奇,我走到洞口一看,整个金鱼岛上铺洒了一层素白的轻霜,若宛若新娘的面纱。

  到处飞着洁白闪亮的雪花。我刚走出洞口,雪花便像淘气的孩子,到处乱跑乱窜,上下左右随意飞舞,让人觉得心烦意乱。接着便是刺骨的寒冷。

  “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,真像一群白色的蜜蜂在跳舞!”贝克感叹道。我点点头,嘱咐道:“待会让斯密塔生火煮点水,留一份早餐给我。我去看海水下去了没?顺便捕点海味,改善改善伙食打打牙祭。然后扭头消失在洞口。

  我欢乐地走下山,走走停停也不觉得累。一边欣赏这美丽的雪景一边走,到了半山腰,我吃一惊:昨天还波澜壮阔的海水竟一夜之间就冻成冰海。我连忙走到岸边,用手指点了一下冰块,立刻被火烧似的缩回来。一看手指已经冻得又红又紫,得在嘴里含上好一阵子才能恢复原来的体温。

  我不甘心又地用力地踏了踏冰,又跳了跳。冰块纹丝不动。看来是我太顾忌了,这边完全可以支撑起我的体重。不用说人了,就是一大群牦牛在上面走上几个来回,都平安无事。突然我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声音,我竖耳倾听,这声音太熟悉了,如果我没猜错那是黑仔的声音。

  我立刻如同猎狗一样锁定了自己的目标紧追不放,开始搜寻。果然,我看见黑仔的头露出厚厚的冰层,身体全都被死死地冻住了,上无天门,下无地门。一分一秒对它来说,都是致命的煎熬。我心里一阵难过。难以想象黑仔是怎么熬过来的,离开了露茜儿的体温和褐团相依偎的取暖。金鱼岛的寒夜,足以夺取它柔弱的性命……

  我轻声说:“依尼,阿莫以莫特。“(黑仔,再坚持一会儿)然后,找了一块坚硬的石头走到黑仔身,边用石头砸开厚冰,好让黑仔出来。

  一阵寒风吹来,我牙齿开始上下打颤。昨天还很热,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夏衣,而且上衣还被“色狼”鲨鱼叼走了。孤身站在这冰天雪地里冻得直发抖。黑仔的声音越来越小了,黑仔可不能死!我这样心里这么想着,咬咬牙继续砸。

  “啊!”我砸太大力一不留神,石头砸到了手。我疼得咝咝咬牙,随手抓了一些雪,捏成冰敷上。天上开始下起冰雹,一个个足球般大小冰雹从天而降,好像故意的,全把我和黑仔当做“偶像”追捧。

  我又使了点劲,砸出了一个大洞,又把黑仔抱出洞。可怜的黑仔被冻得浑身冰冷,昏迷不醒。我飞也似的跑上山,泪洒了一地。泪水刚划过脸颊就被冻成冰滴……

  一个如足球般大小的冰雹,在我脚刚跨进洞时就冷不防的不偏不倚地砸中我的头。我抱着黑仔昏了过去……

  突然,一个温热的,滑滑的东西碰了碰我的脸。我正眼睁开眼一看,黑仔已经苏醒了,正在温柔地舔我的脸。黑仔见我醒了,高兴的发出“呦儿,呦儿”的声音。斯密达回过头一看,见我醒了笑着说:“柯林,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!终于醒了。来,吃点东西吧!依尼,米西呜地。”(黑仔来吃吧)

  我舔了舔干裂的舌头嘶哑着说:“我先……”我话还没说完,斯密达就从外面抓了几把干净的雪,在火上烧开了。卷了个竹叶杯,把水倒了进去。这才麻利地递给我喝。

  见我缓过来了,斯密达说:“唉!这几天黑仔滴米未进,说什么也不肯吃竹叶。就不分日夜的守在你旁边。又有时,连我都打了几个哈欠想偷懒,他仍守在你身边。结果毛发又凌乱又脏,双眼深陷,瘦了好几圈……”

  我望了望黑仔,它果然瘦了。想到我昏迷时,它日夜守在我身边,不吃不喝……我热泪盈眶,一把抱住黑仔嚎啕大哭。黑仔平时也喜欢我,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它会为了我,一个普通的城里人而“减肥”。

  在我醒后,黑仔食欲猛增,次次都把贝克和斯密塔砍的竹子吃得精光,身体也渐渐壮起来,甚至又重了几斤。而我却因淋了一场冰雹,头痛欲裂,感冒了。黑仔很少和雅达尔嬉戏打闹了,经常跑到我的“领地”关切地望着我。我这两天咳嗽,肺部像装了一包水似的“呼噜呼噜”直响。躺了几天,什么也吃不下,晚上不敢入睡,坐起来才能勉强呼吸顺畅,喘气也越来越难受。贝克担心地说:“这可能是肺水肿!柯林,你赶快回尼亚萨斯的威尼城市养病!”

  “我回去了,黑仔怎么办?何况海水还没下去。”我每次都这样抗议。可是,我的病没有好,身子越来越弱,只剩下一把骨头和一张皮。“不行。柯林,再这样下去你会休克的。听我的话回去吧!我们会照顾好黑仔的。每天都给你打电话说黑仔的情况。好吗?我可以把自己的手机和太阳能板留在这。”贝克说。

  出发那天,我们准备就绪。这几天来黑仔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,睡得很熟,估计吵不醒了。贝克朝我点点头,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递给我说:“一路上小心。可以去看土人寨,看能不能找到小船。”我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看了大家一眼,咳了几声,跑到离山洞几步远的地方,大口大口地吐血。贝克奔出来给我拍拍背说:“我教过雅达尔怎么打手机和接手机,看你这样,我不放心。我们一起走吧!”我舒畅的吐出最后一口血沫,朝贝克笑了笑。“走吧,现在雪下的比较大,我们留下的足迹很快就会被淹没,气味也会消失。黑仔就算长两个鼻子也找不到我们的。”贝克说。

  我点点头,抓了一团雪含在嘴里,一腔的怀念之情顿时成了浮云,嘴巴变成了空调房,雪冲淡了我对黑仔的情感。我吐出雪水,冷酷无情而又漠然的回头望望山洞,狠下心肠和贝克往山下走去……

  到了海岸边,贝克捡起一块大石头,砸起了厚厚的冰层,我推了几根又细又长的竹子,好等一下含在嘴里,另一头透出水面呼吸。

  “你就好了,快来帮忙!”贝克喊道。我推好竹子,拿起石头也和贝克一起砸冰。

  “唉!这真不知道得砸多久,这层冰大概已经结了几十多米了。一到晚上又会结起来的。”贝克说。我鼻尖一发酸狠心说道:“我活着只会让更多人受到伤害,还不如……”

  “你千万不要做出傻事啊!没有你,我为什么要来金鱼岛,为什么要和土人交朋友,为什么……”贝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:“正因为有我,你才会被蛇咬,贝林斯塔才会生病,乌德那斯才会死于非命,雅各才会疯,雅达尔才会骨折,黑仔才会被冰层冻住……有太多人因我发生意外。如果我早知道长大后会发生这么多事,我宁肯不来到这个世界上!”

  贝克吃惊地望着我轻声说:“柯林……”

  “如果我再继续活着,不知还有多少人会受到伤害。”我头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了。

  “柯林,如果你去了,我也不活了,我去了贝林斯塔活着也失去了意义,雅达尔见了也要一缕清风随君去,雅各知道也不想活了,连村长都去世了,其他土人还活什么?这样会有更多人会死去!你还不如好好珍惜现在,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。这样更好!答应我好吗

  ?”

  我抱住贝克毫无掩饰地大哭起来。贝克欣慰地笑了,笑得眼眶里含满泪水。半响,他抹了抹我脸上的冰珠说:“好了,时间也不多了。快点吧!”

  我点点头,继续和贝克砸冰洞。迎面吹的风似乎也变得像温柔的小精灵,抚摸着我的脸颊,使我感到一丝温暖。

  终于冰层砸出了一个足球般大小的洞层,深约十厘米,后来洞越砸越大,很快就可以装下两头黑仔了,洞也深两米多了。洞的旁边透出水来,看来已经够深了。

  我和贝克面对面,默默地点头。于是贝克爬进洞里脚踏到了地,我一看,水只到了贝克的肩膀。贝克身高1米75,那么大概水深1.6米。我足以露出半个脖子了。于是我小心翼翼的下了洞。

  当我的脚尖刚碰着水,便像被蛇咬了似的缩了回来。那水实在太冰了,冻得我浑身麻木。

  “嘿!快下来!像个大壁虎似的赖在墙上,不肯下来。胆小鬼!”贝克笑嘻嘻的说。

  “我还希望我是只壁虎呢!只恨我……”冰太滑了,我的指甲尖,但还是失手掉进了冰水里……

  突然,我感到脸上一阵刺痛。我睁开眼一看,贝克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块坚硬的锋利冰块扎我的脸。

  “才醒啊!快下来,重死了。”贝克说着把我放进了水里。

  “咝……哦!”我踏进冰水中,立刻感到钻心的寒冷,双脚冻得麻木毫无知觉。我双眼开始泛白,全身都在抽筋。后来只听见贝克无可奈何又不满地嘟囔道一:“又不省人事,又不减肥,又要……”

    四年级:郑斯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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